Advertisement

在中国,直播应用抚慰孤独的心并创造财富

2016年2月28日,北京,18岁的网络表演者王伟英(音)在街上走路时用智能手机直播。
(Mark Schiefelbein / Associated Press)
Share

程丽华 (音) 打理了头发, 化了个妆, 调整金色的克风。然后开始上班。

“你累积给的伤害, 我是真的很难释怀, ”她对着克风轻哼着, 跟着旋律点着头。“终于看开, 爱回不来。”

22岁的程从大学毕业不久, 是一名专业的“直播播主”, 这是在中国最新兴起的一种生意。 她每天工作四小时, 和网上的观众聊天、唱歌, 月收入近3000美元, 这些都在中国北方内蒙古的一间卧室中进行, 她和父母一起住在这里。

她的收入是该地区应届毕业生收入的近七倍。

根据香港的移动市场研究公司艾媒(iiMedia Research)的统计, 中国有200多个直播平台, 它们一起形成了13.5亿美元的市场。在中国庞大的互联网用户群中, 有近一半使用直播平台——据估有2.35亿人。

美国民众倾向于使用Facebook Live和Periscope等平台直播和观看活动, 而在中国, 类似的平台成为数百万孤独心灵的社交网络工具, 他们迫切地寻求安慰和虚拟陪伴。播主回答提问、提供建议、唱歌、跳舞, 甚至吃饭也为所有人直播。

Advertisement

在美国等地, 直播成为一种社会运动的工具。美国原住民在北达科他州的立岩苏族保留地抗议管道的铺设, 用Facebook Live直播了与警察的对峙过程, 对抗野蛮行为。去年夏天, 明尼苏达州的一名Facebook Live用户展示了警察枪击一名非裔美国人后的景象, 掀起一系列的抗议。在土耳其安卡拉, 人们用该平台和推特的Periscope直播计划中的政变。

然而, 在互联网受到当局严格控制的中国, 直播的迅速流行带来一系列的审查和监管新规。

当局对涉及煽动性舞蹈、粗俗语言和有脱衣行为的直播进行打击。据共产党喉舌《人民日报》, 自去年7月以来, 文化部一直对直播进行不定期的检查, 以确保任何暴力或色情的内容都被删除。

去年5月, 当局禁止以“勾引”方式直播吃香蕉: 是否有这样的直播形成病毒式的传播并不清楚。

去年11月, 中国网信办发布一项强调规定。根据新规, 用户禁止直播任何可能“伤害国家安全、破坏社会稳定”的内容。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展示出遵守规则的意愿。直播平台一直播的联合创始人雷涛表示, 该公司在西安市的办公室招募了300名审查员, 检查是否有违法内容。

“规定越严格, 我们得到的好处越多, ”雷说。“我们是班里的好学生: 当然希望老师对淘气的学生进行严格的管理。对整个班来说这样会更好。”

直播应用一直播的截图展示了一位拥有12万关注者的播主。
直播应用一直播的截图展示了一位拥有12万关注者的播主。
(Yingzhi Yang / For The Times )

中国直播平台遵循的是简单但非常效的商业模式。

观众打开应用, 找到符合兴趣的频道。他们可以向播主发送消息。消息显示在应用的左下角, 所有观众都可以看到。播主可以选择性地回应。

观众如果喜欢可以花钱买“虚拟礼物”送给播主。播主和直播平台以这样的方式盈利。最便宜的虚拟礼物——如一枝花或者一根瓜——在中国最大的手机直播平台映客上售价3美分。虚拟游艇或者更贵的礼物大概270美元。映客从这些收入中抽成70%, 剩下的钱归播主所有。

大约两个月前, 住在纽约的22岁中国公民赵正刚 (音), 通过直播讲述在这个城市的生活, 赚到300美元左右。后来, 他把所有的虚拟礼物都给了其他播主。“播主是男是女不重要, ”他说。“只要长得好看, 说话好听, 我的钱就值了。”

程的经纪人金凤庆 (音) 也是一名新近的大学毕业生, 管理着500多个播主。他为他们开月工资, 付钱给平台, 从而推广播主的直播。

他说, 公司中80%的播主是女性。在工作描述中, 他列出了两个要求: 拥有智能手机, 外形佳。“女孩长得好看、爱说话, 就可以赚很多钱了, ”金说。

去年3月, 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南京范林文化传播。他唯一的收入来源是虚拟礼物——该公司拿5%, 播主拿35%, 直播平台陌陌拿 60%。他的公司有大约50名播主, 每月可以赚超过14450美元: 他们和送礼物的人保持联系, 有时还见面。

金说他的月收入超过10万美元。

规定越严格, 我们得到的好处越多。

— 雷涛, 直播平台一直播联合创始人

Advertisement

一些在中国的美国人也赶上了直播的潮流。来自纽约上州的28岁的劳伦·哈拉南(Lauren Hallanan)自去年2月开始在陌陌上直播, 她的中文很流利。每天, 她使用应用一两次, 每次一个半小时。上个月, 她赚了约3770美元。

哈拉南一开始的直播是为推广网上的手工艺品生意, 但她很快发现, 只要谈论一个美国人在北京的生活便可以吸引到观众。现在, 她有21.6万关注者, 自去年9月以来, 每天增长2400个。“吓坏我了, ”她说。

“每天都有观众问我, ‘美国人不是都很随意吗? ’‘美国不是很危险吗? ’‘你是不是每天都吃当劳和肯德基啊? ’”

她将中国直播的流行归因于中国的宅男文化, 宅男是指把自己拴在自家电脑上的年轻男性, 他们上网、打电子游戏、在网上聊天被人认为邋遢、内向和有社交尴尬症。

“如果一个人具有很强的现实社交能力, 就不会寻求直播了, ”一直播的雷说。

北京的科技专栏作家谢璞表示, 许多互联网用户认为直播令人放松、经济适用。对于一个孤独的男人来说, 在酒吧买酒可能要几百块, 但是买虚拟礼物给播主就很便宜, 还能得到更温的回应。

“看直播是上一天班之后放松的最容易的方式, ”他说。

但经纪人金担心播主必须要迅速跟紧时代。“很多女孩做不了太长, 因为只看漂亮的脸蛋人们会看烦的, ”他说。他转向更“真诚”而非只是单纯好看的播主, 还有舞蹈表演者和音乐人。

甚至程也不确定她在这个行业中的未来是怎样的。虽然收入稳定, 但她说如果谈恋爱了可能就不直播了。

“我就是觉得如果有了男朋友还和这么多男人保持联络不太好, ”她说。

本文原以英文发表: In China, live-streaming apps soothe lonely souls and create fortunes

中文
Advertisement